即便沉谙不催促我该回苗疆去医治生死劫的蛊毒,我也知道该回去了,体内的不适我自己清楚,很清楚,每走一步都似乎百爪挠心,几乎肝胆欲裂了。
青幻以慕容湮曾经给过他的那个隽亲王手谕要挟要将沉谙带回药王谷去,我一进殿门便将手里的毒针甩了过去。
难得有一次,我和慕容湮罕见地站在了同一条战线。
我的毒针射出去那一秒,慕容湮说,“对本王的王妃还是恭敬些比较好,青幻神医。”
青幻神医险险躲过我的暗器,神情很是有些狼狈,听到这话不由地微微翻脸,“隽王爷,对救命恩人也该恭敬些的那位,似乎是你。”
我第一次没有朝慕容湮落井下石,而是凛然冷笑,“救他命的,好像并不是你吧神医?”
那一天吵了很久,最终是父亲出面三言两语便将我丢给了远叔务必送往苗疆去。
临走时我对沉谙说,“我来就是为了要你一句话,想要我即刻启程回苗疆医治也不难,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没有脱口答应,而是说,“你说。”
我很干脆,“在我回来之前,不许你和他成亲。”
我爹听到我的要求立刻着恼,“生死劫可不是什么小事,快些回苗疆去。”
我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那不许沉谙立刻嫁人!”
我爹怒,“沉谙二字哪是你能喊的?没规矩!”
我脸色发白,微微梗了脖子,“爹不答应临安就不回去!”
“反了你!”我爹一扬手,一巴掌就要往我的脸上甩过去,我不怕,我一点儿都不怕,我连避都懒得避,不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微微闭了闭眼,摆明了是随便您打的意思。
可是我没想到,毗邻我的脸了,我爹的手锋竟然微微一转,那只手掌陡然由甩向我的脸转为劈向我的后颈。
我被父亲击昏那一秒,听到他唇齿间那近乎叹息的一句,“傻孩子……”
等到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远叔带出了清源城。我想逃,逃回清源去,可是体内的生死劫加上那几欲吞噬掉我所有神智的反噬之力几乎将我摧残死。到了苗疆,我的身子已然不像是我的了。
娘亲虽然因为我私自出逃的事情震怒,但我终究是苗疆少主,我体内的生死劫急需立刻解开,她比我还要清楚。
族中长老为我施了足足七日的术法,七日后,从密室里出来的我,几乎重新换了一层皮。你根本无从想象,那整整七日间,有多么痛苦。
我娘又恨又心疼地看了我好久,最终强忍着没有骂我,只叹了一口气。
十五岁到十六岁,我再没回过清源,上一次偷偷跑出去把自己弄得几乎死掉地回来,娘亲自然对我多加了好几层防线。
从十五岁到十六岁,我再没见过沉谙。
得知她大婚的消息,已经是十六岁那年的春天,我震惊且愤怒,拽着好容易穿破防线打听到消息的细作嘴唇直颤地问,“何,何时成的亲?”
却原来,正是父亲将我赶回苗疆医治生死劫不久后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