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蛮娘子成材记

然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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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塔中梦魇(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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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日里,我的眼睛一直不甚好使,如今身处一片黑魆魆的黑暗之中,更是看不清任何东西。鼻端一直缭绕着一股子似有若无的血腥气,想来就该是临安说的什么瘴气,我狼狈地闭了闭眼,指甲生生地抠进了身后的墙壁里。

呆坐半晌,喉咙又涩又紧,我吸了吸鼻子,然后才发觉脸上居然痒痒的,抬起手摸了摸,一片**。

——是哭了。

自小到大,我哭的次数比起寻常女孩子来说,并不算多,少有的几次也多数是因为分离——十一岁时和临安分离,不久之后和被封了隽王爷搬出宰相府的慕容分离……再到如今,和我曾经做了整整十六年的君沉谙——我自己——分离。

一片阴森可怖的黑暗中,我缓缓地屈起了腿,缓缓地将脸埋在了膝盖里,然后终于小小声地啜泣了起来。

我害怕。

我揪扯着自己的裙角,用力之大使得指甲近乎陷进了掌心的肉里,我听见自己用几乎呓语般的声音绝望般地喃喃,“我害怕……我好害怕啊慕容……”

我多想他也在这里。

真的。哪怕,哪怕下一刻我就要死,也没关系。

那一夜,我睡得噩梦连连,疲倦至死。

也不知道是因为古塔中有太多人殒命怨气太重,还是因为我打心眼里对这座黑塔的畏惧,自从哭完那一场闭上眼,我就像是被魇住了,做了许许多多零散片段的梦,却无论怎么挣扎都不能清醒。

我梦到十数年前天谢与楼国的那一场战争。多奇妙,当初我明明只有两岁,而且我自己根本就没有保存那一段记忆。

在那一场战争里,确切地说,是在沧岚讲述的小少年阿湮对跌落在城楼之下的九公主楼苏说了那句“苍穹死了,以后你陪着阿湮好么”之后,那个须发皆白身材佝偻的国师拄着杖子走上前来,他艰难地蹲下.身子去,死死地盯着地面上昏迷不醒的九公主看了半晌,然后嘴角陡然扯出一抹诡谲的笑,手中杖子猛然抬起又落下,居然直直扎入了九公主的胸膛里。

梦到这里,我惊得几乎清醒过来,可是恍若一丝残念拉扯着我,偏生不得从噩梦中挣出去。于是,我清醒地知道自己沉在了一片噩梦里,可是我出不去,于是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大股大股的血从那个小小的自己胸腔里汹涌澎湃地涌出去。

鲜血染红了身下本就狼藉的土地,我看到小少年阿湮霎也不霎地看着地面上的我自己,我看着他的脸色煞白煞白,似乎是不忍心看,引袖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眸子。

我听到他低低地说,低低地说,“够了。”

可是国师桀桀地笑着,他说不够,他说,“即便把血放光了,妖孽也还没有死。”然后他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把通体黝黑的匕首,手起刀落地插入了我的左胸,然后探手进去一把扯出了一团鲜红柔软的东西。

我愣了好久,才分辨出,那团红色的东西不是别的,是我的心脏!

即便是在噩梦里,我也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胸口,只觉那里生生的疼,像是当真被掏空了似的。而地面上那个惨遭如此虐待的孩子,却依旧死死不动地躺在那里。

她像是真的死了。

再之后,场景便陡然转换了。是古塔,就是我即便沉在噩梦之中出不来却依旧明白此时此刻自身所在的幽深古塔。

梦里,年迈的国师步履蹒跚地走进古塔里,日日念诵古老晦涩的咒语,几日都没有出去,等到他打开塔门离开时,那团鲜红的心脏已然不在他的手里。

再之后,便是一个黑纱遮面的孩子身形凌厉地朝我扑了过来,她居然能够看到悬浮于空气之中宛若游魂的我,她笑嘻嘻却又恶狠狠地叫着,“你来了,你总算来了,快,快把我放回你心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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