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避开了那个眉眼里都渗出污血的女人，小小的漂亮少年直直盯着用自己心爱的飞鹰换得残存性命的小丫头，他蹲下.身去，秀美的嘴唇动了动，轻轻地道，“苍穹死了，以后你陪着阿湮好么？”
沧岚说，楼国皇帝根本没有异议，也不敢抗议，于是敌军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性命垂危的九公主得了手。
除此之外，楼国割舍的，当然还有十五座城池。
沧岚讲故事的时候，我一直在默默地听，偶尔会用脚踢一下地面，虽然我根本就不能够确定脚尖所触及的地方有没有石子。
听到最后，我越发地沉默。讲述到了这里，即便沧岚没有直言明说前来攻打楼国的是周围国家当中哪一个国家的军队，我也知道是天谢了。
嗯，你们猜得没错，阿湮当然就是慕容湮。也真多亏了他没有别的小名儿，不然就凭那些个“天神般俊美的男人”啊，“年龄不过六七岁的小小孩童”啊，我根本就无从判断沧岚说的那些人是谁。
当然了，任何的判断当然都不能太过草率了。
我之所以能够断定沧岚讲的故事里面这个明明才年仅六岁却对生死和鲜血都临危不惧的小小阿湮就是我的那个阿湮，当然还有别的原因。
我是我爹的孩子，好吧，我自以为我是我爹的孩子十多年，不管怎么说，我对玉面将军君在天的声名都是比谁都更了解的。我爹在战场上素来一袭白甲，这是他独有的标志，但凡是上过战场的人我想都不会对此一无所知。
而在沧岚的讲述里，那个敌军的将军，确然是一身雪白铠甲来着。
另外，故事里的小小阿湮叫那个将军“天叔叔”。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自己这只是一个巧合了。
沧岚的故事讲到敌军将九公主掳走之后就戛然而止了，他也许是在等我消化等我反应，我没说话的时间里，他也一直没吱声。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脑子里乱糟糟的，心底却着实没太大的反应——不是我不生气，也不是我不恍惚，而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宛若戏剧化的又仿佛前生似的经历。
眼瞅着我不说话沧岚就不会开口，于是我勉为其难地咳了一声，找了个比较关心的话题，“我听别人说……我爹娘都是被，被别人害死的，这是怎么回事？”
假使已经确定了我就是那个楼苏，那么皇后娘娘自然就是我娘了，在沧岚的讲述里刚烈的皇后娘娘是奋然从城楼上一跃而下致死的，那么暂且不说我娘了——我很好奇，楼国皇帝不是已经同意敌军将九公主抱走同时又割让了十五座城池，怎么他还会死？
我不明白，沧岚似乎也不大清楚。他只是说，“我给你讲的所有细节都是从我爹那里听来的，当时他就在现场。那一日是陛下下了圣旨任何人不许反抗，我爹再怎么愤怒再怎么想要冲到战场上厮杀也不敢违抗圣命，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后娘娘薨逝，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抱走，又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少年阿湮笑吟吟地为陛下斟了一杯酒递过去，陛下和他僵持许久，最终也不得不接了过去。”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然后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等到陛下饮完酒，他们的大军便撤了。”
我恍惚中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于是没怎么在脑子里想，脱口便问，“那杯酒里……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