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处府邸,我被谢楼兰搁在凳子上,不多时,嘴边出现了一碗醒酒汤。
我很努力地掀起眼皮,迷惑不已地看向站在我面前的那个玉树临风的男子,谢楼兰看我一眼,将俊脸一扭,不再看我,只淡淡地说,“醒了酒,你才好认真抄书。”
我真是……想吐血的心思都有了。
算了算了,喝就喝,反正这活儿是我的,早抄完早不用再这么别扭地见他。
想到这里,我抬手要端了汤碗,却被他往后一避,让了开去。我诧异地再次抬眼看他,他依旧不看我,只是很冷静地说,“你醉着,别把碗给我打了。”
我登时皱起了眉,谢楼兰今天是怎么了?他既然看我不顺眼,让我自己回府去抄了那五十份再给小屁孩儿送去不就好了,何必把我弄到这里来再来挤兑我?
我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川字,声音里也带了几分怒气,“那我怎么喝?”
“就这么喝。”他把自己端着汤碗的那只手往前挪了挪。
我呆了。
我和谢楼兰在这厢因为醒酒汤而交谈的时间里,小屁孩儿一直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在一旁观望着,这会儿也蹿过来凑热闹了,他推了推我的背,唯恐天下不乱地说,“快喝啊,楼哥哥可是要亲自喂你呢!”
明知道小屁孩儿是在故意办我难看,我的一张脸还是因了这句话腾地一下就红了。事已至此,哪还顾得了许多,我一把扯过谢楼兰的手腕将汤碗拖得离我近些,低头逃命似的就着他的手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一口气喝完,我仰起脸,“哇”地一声叫道,“苦!”
“嘴上苦,”小屁孩儿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促狭兮兮地笑,“但你心里是甜的吧。”
我:……
既然醒酒汤已经喝了,没道理不给别人办事了,我扶着桌子站起身,稳了稳心神,发现还好,头没刚才那么晕了,就一步一步地往书桌边上挪过去。
堪堪站好,一本书一样的东西朝我扔了过来,我险险接住,就听不远处的谢楼兰用一种无比客气的语气说,“不用照着书抄,字迹会不一样的,你照着我的写,记清了,要模仿我的字。”
我张了张嘴,合上,再张了张,实话实说,“我,我学不来的……”
“那没办法了,”谢楼兰朝我笑了一笑,人畜无害地说,“那就只好麻烦你,一个人写一百遍了。”
我:……
对着谢楼兰抄过的那些份论语抄着,我的一双眼都要瞎了,原本映在我眼里甚为漂亮的字迹到了后来每一个都变成了一团又一团的墨,具体是什么字我都分不清了。
忽然,我身后传来一声笑,我心下一惊,困意总算收敛了些,怔怔地抬眼朝后面看过去。
是谢楼兰。
不知何时,他换了一身家居的锦袍,纯白如雪的颜色,更加衬得肌肤如玉,许是见我一脸困惑,他抬起手来朝我面前的纸张上指了一指,“论语里面,有谢楼兰这三个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