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凤英的下场,倒是让洛府安静了两个月,只是夏日到来,闷热烦躁。这一日灰暗的云似铅灰一般,一层压着一层,过了午时便铺盖而下,随即席卷而来的风丝毫也不掩饰它的侵略性,黄沙弥漫,花飞叶舞。
远方,燕雀惊慌,嘶鸣着,由远而近,不过确实,那黑云翻滚着,如同浓墨欲遮住整片天,甚至一方楼阁,都是被这漫天黑云,遮得昏黄光暗。
一滴,二滴,由疏而密,雨来如决堤,风怒绕电雷。顿时,风卷雨,雨携风,风和雨又串起的追赶着天上的云,就这瞬间,酣爽淋漓的倾盆而下,雨水与大地碰撞的声音;在心头有着说不出的舒爽。
我本和婉如一起在云梅那坐下弈棋,看了她们博弈好一会儿,听着疾风骤起,便走到雕花窗前,望着那一袭雨打芭蕉微微出神。
婉如见我良久不出声,便轻声道:“想什么呢,这般出神?”
我别过头,婉声道:“听着急雨打蕉叶,忽然心里想起了那古筝曲《蕉窗夜雨》,有点动容了。”
婉如轻轻将棋子收入盘中,淡淡道:“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想起来了《浣溪沙》江上秋高风怒号,江声不断雁嗷嗷,别魂迢递为君销。一夜不眠孤客耳,耳边愁听雨萧萧,碧沙窗外有芭蕉。”
云梅今日穿了一件轻薄的银纹蝉纱丝,她自从腹中有了孩子,不要说那簪环尽去,就连衣衫也是选的都是无花纹的素色,她听婉如吟诗完后,默默顿了顿,接口道:“妹妹不懂诗词歌赋,只是这曲子倒是略通一二,以前听人说过,这首古筝,是旅居他乡的伊人在万籁俱静中,在夜色深沉中,一个人聆听雨打芭蕉的淅沥声而引发的对故乡的无限思念之情所谱。”她小心问道:“姐姐是想侄儿了吧。”
我看向她,慢慢踱步走到她一旁的竹藤摇椅,撑着手臂,道:“不瞒你,确实是想他了,不过更是看你腹中麟儿,有点触景生情了。”
她身子微微一颤,像是被空气里那点清冷冻了一下,忙谦卑道:“妹妹腹中的孩子,哪里有姐姐的磐儿这等好福气。我只求他能平安降生就好。”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柔婉道:“福气是自己挣来了,不是别人白送的。”